文学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的作家根本就没到过那个地方,却写出了关于那个地方的千古名篇。为什么会有如此现象?
唐代被称为“诗鬼”的李贺曾写过一首《雁门太守行》,流传后世。这首诗作于唐宪宗元和九年,当年唐宪宗以张熙为节度使,领兵前往雁门郡征讨叛军,李贺即兴赋诗鼓舞士气,做成了这首流传一千多年的名作。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使用表现浓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这首诗却句句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有金色、胭脂色和紫红色,非常浓艳,和黑色、秋色、玉白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色彩斑斓的画面。
宋代的苏轼更有意思,错把湖北的赤鼻矶当成三国时期的赤壁,游览以后写下了一系列的名篇,有《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生动地描绘了赤壁的壮丽景色。清朝康熙年间重修景点时定名为“东坡赤壁”。现存的建筑是年修建的,现在经过修缮整理,已焕然一新。二赋堂、挹爽楼、留仙阁、碑阁、坡仙亭、酹江亭等瑰丽典雅的建筑物,掩映在绿树丛中,饶富画意。不过,苏轼还算比较老实,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诗中写道:“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也就是说,他只是听人说是三国时期的赤壁,并不确定就真的是那个地方。吊诡的是,苏轼明明去错了地方,却写出了千古名篇,赤鼻矶也因为苏轼而成了著名的景点。
范仲淹写过《岳阳楼记》,其中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句子,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只是,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没到过岳阳楼,其中有一句“属予作文以记之。”嘱咐范仲淹做一篇关于岳阳楼的文章的人是滕子京,当时滕子京被贬到巴陵郡做地方长官,重修了岳阳楼,就想让范仲淹做一篇文章表功德。范仲淹当时没到岳阳楼,也没有只是表功德,而是对于岳阳楼景色、当时处境、人生境界做了文学化描述,不成想成了千古名篇。
为什么没到过那个地方却能写出比到过那个地方的人体验还深刻文章呢?是不是显出文学的虚假了?不是的。文学的美丽在于想象,基本手法是虚构。作家虚构一个美好境界,结合人生体验、以及当地的景色,就能写出一篇篇瑰丽的文字。就好比人们经常说的,“此情,此景,我好想吟诗一首啊。”那个“此景”是可以虚构的,而“此情”却是真的。
人们只记住了他们诗文里写的那个地方,至于那个地方真的什么样,他们真正到过那个地方没有,就没人追究了。得鱼忘筌之乐,全在于文章而不在于作者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