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江亭。年11月拍摄于东坡赤壁)
苏东坡在黄州的诗路历程(之十五)赤壁怀古水调歌
黄州三年(八)故国神游
据专家考证,宋时古长江依山(黄冈)从黄州城西北向东南绕城流过。赤鼻矶(今赤壁)上游,江面宽阔如大湖,烟波浩渺,至赤鼻矶一带及以下,江面变窄,波涛汹涌。
苏东坡的这首《赤壁怀古》,所写的如画江山,就是赤鼻矶一带的风景。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
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
早生华发,人生如寄,一樽还酹江月。
词的大意是,看黄州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浪花卷起如雪,想故国曾是战场,孔明羽扇冠巾,夜祭东风,指挥若定;周瑜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火烧连营;曹操一代枭雄,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千古英雄,而今安在?但见那,大江滚滚东去,过往流失,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在浩瀚的天地时空面前,慨叹自己短短的一生如蜉蝣寓寄,渺小的如沧海一粟。意驰神游,慨叹徒生华发,英年不再,了无功业,愧对古人。但命运天定,物各有主,机缘未到,多忧何为?且寓居黄州天地之间,保持精神的纯洁和快乐,与清风明月为伴,端一杯美酒,洒入江中,邀月轮共饮,“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欣赏苏东坡的这首词,联想到了李白《月下独酌》的诗。细读该诗,推断李白当时应该是遇到了非常好的事情,他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想和朋友分享,但朋友们却都不在身边,而喜酒,却是必须要喝的!于是在花间月下,呼花邀月,李白一杯花一杯,再替月亮喝一杯,李白连着喝三杯,独酌之中,李白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这才觉得没有辜负这赏心乐事良辰美景,写下了这首抒情诗,——而不是叙事诗。苏东坡的“一樽还酹江月”大抵如此。
苏东坡的这首词,有醉笔书法碑刻传世,碑中文字为“人生如梦”,——但有人对书法真伪提出异议。此外,关键是原词为“人生如梦”,还是“人生如寄”?也有两种书法。
查“人生如梦”,出自庄周庄子的生死观。他说“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在著名的“蝴蝶梦”之后,他说“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庄周与?”,意为“死生之辨,亦如梦觉之分,纷纭变化,不可究诘”。庄子在《齐物论》中说“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且有大觉,而后知其大梦也”,原意是说死为大觉(觉悟),生为大梦。美国的大片《盗梦空间》扑朔迷离地演绎了这种观点,片中梦中有梦再有梦,深达四度梦境。
综合而论,梦与觉,是对生死的看法,即视生如梦,视死如归。这也是道家的生死观,只是道家的一派据此又走入了歧途,即追求得道成仙,长生不老,这是一种消极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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