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忠祥
这些往事,历史不久,却因着时代的飞速向前,而成为陈年旧账了。
对往事的这种情怀,不知为着什么缘由,让我想起两位名人,一文一武,陈毅元帅与邓拓,想起了他们二位的各一首诗作的前两句。
陈老总是这样写的:“二十年来是与非,一生系得几安危”。
邓拓是这样写的:“笔走龙蛇二十年,分明非梦亦非烟”。
无论文臣武将、学者元帅,在历史沧桑岁月中,不免发出感叹,或慷慨悲歌,或悱恻缠绵;或豪放或婉约,都会使我们这些等闲之辈,兴起“念天地之悠悠”,“涉沧海之一粟”的慨叹,“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长江,过去给过我多少向往,而当我有机会,似中年人的淡漠心理,走近前去,乘船从武汉出发,经宜昌,进巴陵峡、巫峡,过西陵峡,直抵重庆,五天行程,给了我至今仍受用无穷的启示。
在长江上逆水行舟,仿佛在追寻我们伟大民族发展的源头,追溯她光辉灿烂又多灾多难的历史,了解她曲折的发展,仰望风雨沧桑的两岸青山。我被长江的伟力,不屈不挠的伟力所震撼了。
一泓清水,汇聚成溪,千川合拢,万水奔涌,终成不可阻挡的巨流,破夔门后,东进平川,浩浩荡荡,奔腾入海。
就在我出发前,报纸载着这样一条信息。根据科学考察,“长江全长应是公里,比原来认知的公里,长出了公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差,怎么几百年来会使长江在全世界大河中屈居第四。
现在密西西比河终于让了位次,尼罗河、亚马逊河、长江,长江无言地奔流。
在我上船的第一个傍晚,站在甲板上,遥望赤壁,浮想联翩。我是尊奉古训,好读书,不求甚解,我十分厌烦那种细微末节的争论。
此刻,我面前就是争议的一个焦点——赤壁,这里是不是吴蜀联合火攻曹军的赤壁?还拉进来一位苏东坡。多少年,多少人对苏轼进行了指摘,哈,苏学士,您搞错了,您那首《念奴娇》怎么把赤壁说成在这儿了。
不是在这儿,是在那边儿,可是苏东坡并没说过赤壁一定在这里。他词中明明写着:“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你们不认字吗?“人道是”这三个字明明白白放在那里,“人道是”就是“人家那么说的“。
苏轼又不是地理学家,他是借景抒情,借题发挥,一吐为快罢了。为大事者不拘小节,赤壁在哪儿,不是他所关心的,他想说的情怀,已成千古绝唱。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拍摄风光片,不是科学考察,许多情节有时不能穷尽于节目之中,给观众留下的不是答案,而是启迪,创作者与受众都需要继续想象和感觉。
长江之水,浩浩荡荡,向着东方,向着大海,万古长流。眼前赤壁与这壮阔的江流相比,是那样小巧,算得上是一座纪念碑。
它记录着我们民族在历史上的自相残杀,在我心中,想象着两千年前那腾天的烈焰,凶狂的火舌。弥漫的浓烟,金鼓齐鸣,杀声震耳,刀光剑影,鬼哭神嚎,寒气森森,骇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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