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陶发美，诗人、独立诗评家。笔名小园、缶玉乾坤。人生信条：与伟大的诗在一起。主要作品：萤魂系列长诗五部（被称为“本世纪最后的抒情”）、新寓言体长诗《上邪！上邪！》等；出版有诗集《萤魂》（被收入中国诗歌万里行百年千家诗集收藏项目）、《狩猎者》，庄子专论《庄子随笔》，主编有《中国诗歌民间读本》。
赤壁大型交响诗之第二篇章——
陶发美
《东风的故乡》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杜牧
1
见龙在田
飞龙在天①
可我们知道吗？
在赤壁，曾有过
一个三龙齐舞的伟大时刻
一说长江，它在大地上奔走
谁能阻止它呢
它是一条巨龙，地龙
再说那个东风，道是无形却有形
它在空中奔走
它是一条天龙
还说一个人，他在赤壁矶头散步
人们都称他为卧龙
其实，他就是人龙
可不是
天龙、地龙、人龙都有了
好个不同寻常的时刻
三龙齐舞
——各自都自诩为战士
2
一条龙蛰伏着
一条龙的鳞片闪着波光
一条龙它必须飞起
才有龙的形象
一条龙看似闲来无事
多游荡在人世间的缝隙
一条龙向前的意志
哪怕有千万个山障也阻止不了
一条龙既有跟着长江一路奔跑的信念
又有一个飞越
扑向长江以北的志趣
一条龙等着
所有的战争都以凛冽的冬月命名
一条龙等着
所有的季节都发出铿锵之声
一条龙等着
所有的时空都散射着格外的光束
一条龙走出了家门
一条龙飞起在天穹
一条龙驰骋在大地
那个时节，只有龙的风景
——才是高过了战争的风景
3
长江！长江！我是长江！
一条龙呼喊着一条龙
一条龙的舞步，迎合着一条龙的舞步
长江！长江！我是长江！
一条龙卷起了万重涛浪
一条龙炫耀于时空
一条龙的思绪已不止在赤壁矶头
一条龙遇上了一条龙
再遇上了一条龙
三龙齐舞
——各自都有独特的风姿
4
见龙在田
飞龙在天
原来，三条龙是不一样的龙
天龙属无为，地龙属无缰
那个人龙生来就与天道作对了
若是把那个人龙还原成一个人
那就是个妖人
就是个兴风作浪之人
他，埋伏在一条龙的腹地
敲一敲龙爪
却传来风声
扯一扯龙须
却传来鼓音
烛光诡谲
不愧是杀戮的帮手
圣水摇荡
模糊了江山的倒影
他屏息着
他念念有词
一条龙本不认识他
却由着他呼唤
一条龙本不认识他
却在他的眼眸里扭动着腰肢
一条龙本不认识他
却被他扯了龙皮
做了自己的掩体
他不是龙
他是人
他是人道上的鬼人
他绝顶聪明
超凡脱俗
却因天地经纬的突然撕边②
——现了原形
5
大地，雾色浩茫
天空，鸟语炽烈
战争一触即发
伟大的中国人不仅发明了火药
还发明了东风
不仅发明了东风
还发明了火攻
不仅发明了火攻
还发明了苦肉之人攻
哦，人类的战争学在中国
中国的战争学在“三国”
“三国”的战争学在赤壁
赤壁的战争学在东风
可东风的战争学
无论怎样，都不该失散于
——人类春天的册页
6
既然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战争世纪
就有一匹马自东方而来
一匹马扪天以彩③
一匹马踏地以诗
一匹马为龙所生
一匹马与龙结伴
一匹马是龙性，是龙种马
是赤壁马
是东风马
一匹马负命而来
却不等于它就分得清谁是敌人
谁又是朋友
长江！长江！我是长江！
一匹马不闻号令
却总算知道了
诗人就在眼前
一匹马总算知道了
诗人也是战士，也是龙种，也是风神
一匹马有过误伤
却总算有了醒悟
在北边，一匹马
抱着一杆枯荷
饮泣而歌
在南岸，一匹马
在一块月亮石上
跪膝而鸣
一匹马是天马
是森林马
是中国马
是爱情马
是月亮马
是万物马
是铜雀马
是彩虹马
是诗歌马
一匹马是龙性，是龙种马
是赤壁马
是东风马
是扶摇直上的宇宙马
是光天化日的大象马
是葳蕤生光的不死马
——是未来世纪的骑行马
7
赤壁，赤壁
长江之上，一幅火红的挂毯
那里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那里箭矢纷飞，金铁皆鸣
那里蜂蝶云集，诗声浩荡
那里大江东去、英雄辈出
赤壁，赤壁
那是万里长江的一个逗点
赤壁，赤壁
那是一轮古月的一个落点
赤壁，赤壁
那是绝代双娇的一个泪点④
赤壁，赤壁
那是战争之魔留下的一个吻印
赤壁，赤壁
那是那个失败的诗人
从长江北岸
仓皇间抛过来的一枚诗笺
赤壁，赤壁
那是那个射日者
无意间射落的一瓣月亮
赤壁，赤壁
那是一只秋雁历经三千年风云
送至的一沓信札
赤壁，赤壁
那是一截向死而生龙脊
赤壁，赤壁
那是三龙之天龙
——东风的故乡
——东风的故乡
哦，那是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
.2.20
①语出《易经》乾卦，寓意事物发展的不同阶段。这里以“龙”的形象作为铺垫，带动后续诗意的展开。
②撕边，即戏曲中的一种节奏快而急的鼓乐，如在《空城计》中，以衬托诸葛亮焦灼的心境。一说因鼓声类似鞭炮声，也为“丝鞭”。
③扪天，抚摸天空。
④暗指大乔、小乔。
陶发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