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容貌和姿色这一概念的理解,自古便有,大约可以追溯至上百万年前的进化过程中。倘若你长得相貌端正,模样俊俏,自然会得到一些资源上的倾斜和别有用心的关照,尤其是对女性。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因为样子美丽而能够在后世之人的记忆中争取到一点空间的,实属不少,甚至于有一些还对当时的天下局势产生过或多或少的影响。而要论因为模样在诗词中被反复提及的,就少有见闻了,但,东汉末年的小乔,算是一个。
影视剧中小乔形象——林志玲饰
先是有唐朝杜牧的《赤壁》一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将大乔小乔的形象抽象凝结在艺术作品中,直接拔高了她们在历史上的知名度。到了北宋,苏轼又写了《念奴娇·赤壁怀古》,“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将一代美人通俗的镶嵌在英雄故事里,总是能让人浮想联翩,也让历史,多了几分生活气。但诗词中展现的终究是故事美好的一面,对于其中人物的后来结局,鲜有笔墨提及,一来可能是史书中没有明确的记载,二来,比起她们最终的结局,生前的这段短暂的辉煌,才更加能让人在回忆中拾起。
《三国演义》中,小乔的出现是在全书的第四十四回。诸葛亮佯装不知大乔、小乔是孙策、周瑜之妾,对周瑜说曹操此次发兵赤壁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此二人,只要将这两位美女送于曹操,便可平息此次战争。起初周瑜是不信的,后来诸葛亮添油加醋,说曹操在漳河新建了三座高台,左边的一座命名玉龙,右边的一座叫金凤,中间取名铜雀,三台有空中栈道相连,极其壮丽华美,并扬言要得到江东二乔置于铜雀台上,以乐晚年,此生无悔。此外,还让自己精通诗词歌赋的儿子曹植作《铜雀台赋》,其中一句为“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周瑜听后,甚为恼怒,这才坚定了联合刘备共同抗曹的决心。小说演义,虽有杜撰的成分,却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美好爱情故事,多了几分了解历史真相的冲动和期盼。
铜雀台
正史中,大乔、小乔是孙策、周瑜二人在攻占皖城(今安徽潜山市)之后所得到的胜利品。
《三国志·周瑜传》记载:“从攻皖,拔之。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桥,瑜纳小桥。”《江表传》中,孙策从容戏周瑜曰:“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做婿,亦足为欢。”
皖城,地处庐江郡,在此之前,是刘勋的地盘。建安初年,袁术(袁绍同父异母弟)割据扬州,自立为帝,在辖区横征暴敛、荒淫无度,导致饥民流离,部众离心,随后,相继被曹操、吕布打败,袁术病死,他的儿子带领为数不多的军队和家眷投靠刘勋,这个举动,也直接导致了刘勋势力的壮大,但同时,也带来另外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兵多粮少。
此时,孙策、周瑜的势力在江东刚刚立足,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孙策用计谋诱骗刘勋攻取豫章郡(当时豫章粮多),以解决阵营中缺粮的问题,刘勋信以为真,觉得此计甚妙,于是发兵豫章。孙策这边,趁刘勋大军进攻豫章的机会,和周瑜一起联手抄了刘勋的后方大本营,皖城,等刘勋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占领皖城之后,孙策、周瑜尽得投奔刘勋的袁术余党家眷及其士兵三万余人,在这些人之中,就包括大乔和小乔。处于战争胜利光环加持之下的孙策和周瑜,在欣喜之余,看到桥公的两个女儿容貌不凡、清新脱俗,便自然而然纳了二人作各自的妾室。正如孙策的那句戏言,“桥公二女得吾二人做婿,亦足为欢”,我们不难发现在孙策的潜意识里,大乔和小乔只不过是他们占领皖城之后所得的附属品,本身没有地位可言,她们二人能有这样归宿和依靠,也应该感到庆幸,毕竟在当时的年月里,不管是孙策还是周瑜,家境和地位都属上层,算是人中龙凤了。
然而我们还需要注意到一个社会现实,那就是:在古代,妾是没有社会地位的,也不会得到夫家的认可,她只是属于丈夫的私有财产,同时,妾所生的孩子,在宗室关系中,和她也没母子关系,虽然有着血缘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如此多的影视作品中能看见出自妾室的孩子要喊正室夫人“娘”的原因所在,封建社会里,这就是礼制,不可逾越。
基于上面的对妾的社会地位的认识,我们再来看大乔小乔二人之后的命运。
公元年,孙策外出打猎,被许贡的门客所伤,不治,亡,这一年,孙策年仅26岁。
《三国志》:策单骑出,卒与客遇,客击伤策。
我们暂且不论这一条史实的真假,只说大乔。这一年,她的年龄应该在20岁上下,丈夫死了之后,大乔悲愤交加,自从孙策纳她为妾,刚刚过去了四个月,还未来得及享受幸福生活,便做了寡妇。第二年,在忧愤和痛苦之中,抑郁而死。相比较大乔的不幸,小乔算是好的。跟随周瑜以来,丈夫南征北讨,都会带着她,虽说大部分的生活是在军营之中度过,但是有丈夫在身边,也能落个心安和踏实。在他们将近十二年的婚姻生活中,小乔相继为周瑜生了两男一女,一直到建安十五年(公元年)周瑜病逝在巴丘(今湖南岳阳),时年36岁。
影视剧中周瑜形象——梁朝伟饰
周瑜去世之后,孙权为其举行隆重的葬礼,以彰显其对孙吴所作的卓越贡献,厚葬在庐江(今合肥,周瑜故里)东门横街朝墓巷。自此以后,小乔长期居住庐江,为其守陵,并抚养遗孤。十三年之后的公元年,小乔病逝,年四十七,葬于城西郊外,与周瑜墓隔城相望,一代英雄与美人的故事自此落幕。
正如演义所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三国给了我们太多的英雄故事,有功成名就,有老骥伏枥,也有英年早逝,出师未捷,而这些英雄背后,都会有一个为之几十年如一日默默付出的女性形象,史书虽然很少记载,但却真真实实存在过,她们不求虚无的富贵,只求在平凡中,安稳生活,度过年华。